得来全不费工夫
人们常用“踏破铁鞋无觅处，得来全不费工夫”来形容百觅而不得，却在不经意中突然发现的那种喜悦心情。笔者在教学和翻译实践中也多次经历过这样的喜悦。
美国著名的作家，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约翰·斯坦贝克（John Steinbeck 1902—1968）的小说《珍珠》（The Pearl）曾节选编入大学英语课本。其中有这样一句：
The old man’s heart missed a beat when he saw the pearl, but he took care not to show his excitement.
(College English Book 1， Kino and His Pearl)
在做翻译练习时，我对heart missed a beat先是翻译为“心里咯噔一下”，全句译为：那位老人一看到这颗珍珠心里咯噔一下，但他极力掩饰自己的激动心情。
但仔细考虑，“心里咯噔一下”，常常表示人的失望，失落，惧怕的心情，不能表示高兴和激动。后来想到几种不同的译法：“心跳都漏了一拍”；“心跳骤然停了一下”；“心猛地一缩”；“心停跳了一下”。虽然这几个译法，都能说的过去，却都不是传神的佳译。在我教授翻译课程时，常常想到这个句子，但一直没有找到使自己满意的译法。
一天，我在阅读钱锺书先生小说《围城》时，读到这样一段：
“可是，战败者常常得到旁人更大的同情——”唐小姐觉得这话会引起误会，红着脸——“我意思说，表姐也许是赞助弱小民族的。”
鸿渐快乐得心少跳了一跳：“那就顾不得了。……”
（《围城》第三章）
读到这儿，我骤然醒悟，茅塞顿开。“心少跳了一跳”不就是 heart missed a beat的最佳翻译吗？！内容和形式都与原文符合，也合乎汉语的表达习惯。真是“踏破铁鞋无觅处，得来全不费工夫”。
在翻译中，常常会遇到一个单词，一个词组，或者某一说法在词典上是查找不到的，有时这部分不但越不过去的，而恰恰又是关键之处。遇到这种情况，译者常常是抓耳挠腮，苦思冥想而不可解。在这种情况下，笔者常常去请教在国外生活过的朋友，他们了解中西文化的差异，常常会使问题迎刃而解。一次，在翻译一个电视剧本时，遇到这样一个句子：
Alice: Sit down. Have a cup of tea.
Mother: I can't. Your father's waiting in the car. He's double parked.
何为double parked？查了很多词典都没有查到。直译成“双停车”？连自己都不知道这要表达什么意思。译成“违章停车”自己又不敢肯定。后来，请教一位在美国生活过的朋友，就很容易的解决了。他告诉我：按照美国的交通规则，在街道两边划定的停车区里，汽车只能成单行停靠。爱丽丝的爸爸找不到地方，只好把车子停靠在别人的车旁， 因而违反交通规则。如果把“double parked”译成“双停车”，读者就不可能获得原文作者所传达的违章的信息；大部分读者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，可能还会误以为司机节省停车空间，还以为是一种美德。译成“违章停车”，还是不能获得原文要传达的信息。最后把它译为“他违章把车子停靠在别人的车旁”，自己感觉比较满意了。把这一简短对话译为：
爱丽丝：您请坐。喝杯茶吧！
母亲：不行，你爸爸正在车里等着呢，他违章把车子停靠在别人的车旁了。
另一次，笔者在翻译一篇题为Gold-Medal Workouts ( NEWSWEEK JANUARY 14, 2002)的文章，其中有这样一句：…he’s sitting at a 45- degree angle on a big squishy exercise ball, holding a 10- pound medicine ball and twisting to each side like a kid who’s really nervous about being picked in a game of duck, duck, goose.
duck, duck, goose是一种什么样的游戏，是怎么个玩法，先是查了各种词典，没有找到，又请教几个在美国生活过的人，也不得要领。后来想何不直接问一问外国人，先后问了两个美国人，说法是一致的。“Game of duck, duck, goose”是一种儿童游戏，做游戏的儿童围坐一圈，其中一人，在圈的外围走动，一面用手轻拍他经过的每个人的头顶，一面说“鸭子，鸭子，鸭子……”。当说到“鹅”时，这个孩子就站起来追赶他。追上之后，他就坐在那个位置上，这个“鹅”就重新开始这个游戏。这是一个在美国非常流行的儿童游戏，我所请教的这两个美国人小时经常做这个游戏。这个游戏类似我国儿童玩的“丢手绢”游戏。对于这一段，我用加注的方法翻译出来：
他以45度的角度坐在软乎乎的练习球上，像个在“鸭子，鸭子，鹅游戏”中被挑出来的孩子一样，惴惴不安地举着一个10磅重的实心球，向各个方向旋转。
这篇译文以《科学训练 巧夺金牌》为题发表在《英语世界》2003年第5期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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